第6章6
（六）
咣当！
茶盏在地面碎成花，身侧，玉容翻着白眼晕倒在地。
我叹口气。
燕清生得英武，又征战沙场，整个人仿佛烈日下挺拔的白杨，
眼下，镜妖附在他身上，画面诡异极了。
玉容现在才昏，已是撑得不易。
「废物，就这就吓到了？」
燕清挥手，锁上屋内门窗。
我下意识护住身前。
「你，你要做什么？」
手指微动，召出一道符咒。
银光附在燕清身上，是个跃跃欲试欲扑的劲头。
后者却满不在乎地一笑，
「放心，现在我不会动你的。
」
「你腹中的胎儿才三个月大，吃起来，实在寡淡得紧。
」
「再说——」
他垂眸，语气忿恨。
「这具身体，当真难以操控。
」
「原本今日应该已经成了，临门一脚，却又不听使唤。
」
我长舒一口气。
孩儿无事，燕清无事。
其余都有转圜余地。
燕清抬头，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，笑得阴森。
「可我真的饿煞了。
」
「今日，就拿这小丫头开刀吧。
」
符咒骤落，桌椅倾倒。
强烈的气流将我激飞出去，口角渗血，腹内一阵搅动。
「玉容！
」
电光火石间，燕清一把捉过玉容的手臂。
血气弥漫在整个房间。
我强撑起身，不忍看向燕清。
我挚爱的夫君，我孩儿的父亲。
现在已经在镜妖的操控下，变成嗜血的怪物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咀嚼声终于停止。
燕清捞起桌上的茶壶，咕噜噜咽下茶水。
「月娘，你放心，等你——」
话说到半截，茶壶翻到在地。
燕清挺起身，神色恢复从前的坚毅清明。
有门儿！
我庆幸地扶住胸口。
茶壶里的第二份符灰水起作用了！
可那种我曾深深迷恋过的神情，在看到屋内的场景时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无比的惶恐与震惊。
「月娘，这到底发生了什么？」
「家里是进了歹人吗？」
「月娘。
。
。
我的头好痛！
我。
。
。
」
燕清抬手，扶住额头，却在看到手上血迹的一瞬，血色褪尽。
他颓然地坐到床边，口中喃喃自语。
「莫非我在西域中了邪祟？」
嘴唇微动，我斟酌着语句，正想告诉他真相。
可下一瞬，燕清发狂般攥紧铜镜。
「不会的，不会中邪的！
我可是有仙子庇护的。
」
「一定是幻觉，一定是！
」
「窈娘！
窈娘！
你快出来啊！
我想见你啊！
窈娘！
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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